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竊作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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竊作樂

鄧意潮瞥見何楚雲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, 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憋悶。

他心裏不痛快,就肯定要找人發洩出來。這屋子裏就三個人,何楚雲他動不得, 地上這奴隸他還欺負不得?

他後悔方才隨手將茶杯扔了回去, 他就應該將水潑在地上讓這奴隸趴著舔幹凈, 讓何楚雲多瞧瞧那奴隸有多卑賤,比之自己差得有多遠。

“你膽子不小。”鄧意潮冷冷道。

雪來不知自己犯了什麽錯,但也能察覺到對方的敵意, 於是他把頭垂得更低, 小心翼翼地回答:“不知奴哪裏得罪了貴人。”

鄧意潮怒火中燒一腳踢上雪來的肩頭。

雪來一個不穩向後一仰差點倒下。但他連忙撐起身子老實跪了回來。主人叫他聽這位公子的話, 他就要好生伺候著。

“你這賤奴, 還敢多嘴。”其實鄧意潮找不出雪來哪裏得罪了人, 他只是隨口一講, 反正懲罰這卑賤的奴隸無需找什麽由頭。

“奴不敢。”

鄧意潮看著雪來那勉強算是俊朗的面龐更不開心了。

怎麽她身邊這麽多不三不四的人。

這女人也真是的, 年後就要訂婚了,還不老實, 又是馬奴又是樂奴的。

她為何就喜歡找奴隸?奴隸身上有什麽特殊的?!

鄧意潮居高臨下看著雪來, 厲聲道:“認清你自己的身份, 有些東西可不是你這賤種能胡亂妄想的。”

雪來聞言心如刀絞,可又無法反駁。

這公子說得沒錯, 他的確對主子存了一絲妄念。他現在更怕主子聽出了這位公子的話中意看破了他的心思後,覺得他惡心要趕他走。

他不想走。若真的被趕走離開主子,他不如死了算了。

鄧意潮瞧他這卑微聽話的模樣頗有些得意, 可何楚雲完全置若罔聞,還拿起那本《北洲記》又繼續看。

她不看他, 他這威風耍給誰看?

早知道就不帶書給她好了,生生分了她的註意。

要是他自己, 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盯著這女人。

她倒好,但凡手上有點有趣的東西就將他扔在一邊。

於是鄧意潮只能轉移怒氣,看地上的雪來不悅更深。

這個奴隸除了身體健碩、個子高挑之外,再無值得入眼的地方。

何楚雲為何會對他另眼相待?

他視線從雪來因為繃緊而更顯粗壯的胳膊掠過,不屑地說道:“你體格不錯,倒適合配種。”又回過頭興致勃勃地問何楚雲:“嫂嫂,不如你將這奴隸送給我?”

雪來聽言嚇得臉色驟變,連連叩頭,正要開口求饒。

只聽何楚雲輕飄飄回道:“你鄧家奴隸不夠多?還打我家奴隸的註意。”

雪來方才氣都不敢喘了,一聽主子的話才放下心來。尤其主子說‘我家奴隸’,對,他是主子的奴隸,是屬於主子一個人的。

雪來不僅不怕了,心裏還有些甜津津的。

鄧意潮癟癟嘴,他本也沒想真的要,就是隨口一問看看何楚雲對這奴隸的態度而已。現在他得到答案了,他不滿意!

怎麽沒見她對別的奴隸這麽上心!定是這個愚蠢的奴隸使了什麽手段勾引她!

沒錯了,她這個人慣愛耍弄旁人,玩心又大,定力又差,指不定和這馬奴做過什麽呢!

思及此,鄧意潮氣得臉都青了。

開口貶低雪來,“瞧你這唯唯諾諾的樣子,你和別的奴隸配種時也似這般沒用嗎?”

雪來有些委屈,回道:“奴沒有。”

他沒有配過種,他是幹凈的。他不想讓主子嫌棄他。

雪來那矯揉造作的樣子更是讓鄧意潮火大,他知道何楚雲吃軟不吃硬,那個錦奴會裝柔弱使手段,這又黑又壯的馬奴作何也來這一套。

雪來越委屈越畏縮,鄧意潮就越氣。

裝!真是會裝!一個兩個怎地都這麽會裝!

遂深諷道:“你是不是和那個彈琴的賤奴習取過如何取悅主子?真有能耐,要不也教教我好了!”

何楚雲聽到他提起錦奴,才緩緩將手中的書,註意起這邊在發生什麽。

她這舉動才是真的刺到了鄧意潮芝麻丁點小的脆弱心臟。

好好!他教訓那馬奴半天她也不管不顧的,剛一提那個樂奴她就有興趣了是吧?

上次也是!

鄧意潮比前些天還要在乎那個樂奴的存在,“怎麽,聽我說你心上人的壞話不高興了?”

何楚雲哪知道他在幹什麽,方才應了他的要求安撫,也是想讓他老實點,不然吵吵鬧鬧個沒完,攪得她心煩意亂。

“你且安靜些。”她正沈浸在書中精彩之處,不想讓他在耳邊嗡嗡嗡吵個不停打擾她的興致。

鄧意潮豈肯善罷甘休,歇斯底裏地嚷道:“我安靜些?好啊你!何楚雲!就這麽聽不得我說那個狐媚子的不是?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!”

何楚雲這才有些不悅,“你究竟要做什麽?”

“我想做什麽?我倒想問問你想幹什麽!那個賤人到底哪裏好要你這樣念念不忘!也是,他生了那樣一張賤媚的臉,我若是女子保不齊也要把我迷得神魂顛——”

何楚雲在聽見鄧意潮侮辱錦奴的臉,書便從手中失落,隨即狠狠扇了他一記耳光。

她說過,不要再提錦奴。

他不僅提,還說錦奴生了張賤人的臉。這她如何能忍。

鄧意潮有些發懵,他萬萬沒想到何楚雲會在一個奴隸面前令他難堪。

這些天她不是對他溫柔有加嘛,不是他鬧一鬧就會讓著他嘛,不是經常哄著他嘛!

怎麽一提及那個樂奴便翻臉無情!

“第二次,你為了他打我!”話沒說完,鄧意潮眼裏就蓄滿了淚水。

這委屈比上次多了百倍。

許是他比之前更沈溺於這段情愫,無法忍受何楚雲的冷落,接受不了何楚雲不哄著他了。

然何楚雲是慣著他,卻也絕不容許他這般得寸進尺。

她淡淡地看著鄧意潮,對雪來吩咐:“你先下去。”

雪來一頭霧水,他哪裏認識什麽錦奴,這場面攪得他腦子一團漿糊,沒搞懂公子怎麽就和主人吵了起來。

但主子的事哪裏是他能過問的,遂應道:“是。”

他退出房門後還將門扉緊閉,唯恐有誰貿然闖進來瞧見主人房裏的外男。

聽見關門聲,鄧意潮的委屈再也忍不住,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落,聲音也屈得帶著幾分哭腔,“你又為了他打我。”說著,又掉下兩滴清淚。

鄧意潮不是個輕易落淚之人,可今日也不知怎麽了,一張口就止不住淚,根本不受他控制。

“還要我說幾次,不許再提他。”何楚雲警告道。

鄧意潮蹭地站起來,光著腳踩在地上,“我就提!他是什麽身份我不能提!”

何楚雲是真的失了耐心,冷冷道:“你到底在鬧什麽。”

兩人只是合作的關系,現在也只是扮演著親密眷侶享受溫情而已,他作甚三番五次地提起錦奴還如此作態。

鄧意潮炸起。他鬧?怎麽又成他的錯了!她因為一個賤人打了他,不僅不哄他,反責他鬧事!

在她心裏,他就只會給她找麻煩是吧?!她就這麽不珍惜他!根本不拿他當一回事!

“我鬧?!行,是我鬧!何楚雲,你別後悔!”

說罷,他連鞋子都顧不及穿就推門跑走了。

何楚雲皺皺眉,暗忖這個蠻子真是腦子有病。好好的一天,非要來給她找不痛快。

她喘了口氣,靠回榻背,重新拾起《北洲記》繼續看。

方才她正看得津津有味,卻被鄧意潮這事打了個小岔。

想起鄧意潮,搖搖頭,只嘆今日真是無妄之災。

此篇游吟詩人遇到了一個獵戶家的小女兒,打算不再奔波為她停留。何楚雲伸出蔥白嫩指翻了一頁,靜心賞讀。

沒一會兒,喜靈進來添炭火,何楚雲隨口囑咐道:“將地上的鞋扔掉,莫叫人發現了。”

這蠻子,真是不謹慎。若被人看到她房中有雙男子的鞋,她還得費心找借口解釋,麻煩得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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鄧意潮回到家後,狂怒難抑大發雷霆,將房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遍,眾下人噤若寒蟬,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。

焦連在門外聽著裏面稀裏嘩啦的聲音,匆忙離開鄧意潮的院子,深怕觸及黴頭。

今日之事,旁人不知主子因何大發雷霆,他可知曉。

不用多想便能猜到又是因為那位貴人。

近些天來主子對那位何家小姐實屬上心。手上有什麽好東西,開口第一句都是:給她拿去。

就連日常開銷都比之前縮減了許多,說是何小姐喜歡銀子,他得省些銀子給她花。

主子半個多月來天天都是一副笑模樣,許久都未曾發過火。

今日如此暴怒,看這架勢怕是一時半刻難以平息。

還是趕緊遠離這是非地為上!

而房中的鄧意潮發洩一通後,看著滿地狼藉才逐漸回過神來。

瞥見地上一塊銅鏡碎片,他瞧見了自己猙獰駭人的可怖面容,滿目通紅布滿血絲,脖子頸筋暴起。

頭皮發脹,他嘆息著伸手揉了揉額角試圖平覆情緒。

然而平息下來,悔意又爭先恐後地湧上心頭。

他今日不該對她發火的,那女人本來就不在乎他,是個吃軟不吃硬的。他那般對她,若是她真的一氣之下不再理他了怎麽辦?

他,他肯定不是多喜歡那個女人,只是覺得再去找一個合適的女子親近有些麻煩而已。

而且,那女人身份高貴,爹爹十分看重她。目前也沒有比她更好的選擇了。

所以他不能放棄她。

對。他還得利用她呢!

鄧意潮撿起銅鏡碎片,不顧尖銳的邊角劃傷了他的手。

鏡中人的表情逐漸從瘋癲失控,變成了委屈酸楚。

他也不是故意朝她發火的,他只是控制不住。一見她因為那個樂奴動容就控制不住。

他又氣又惱,她憑什麽在一個奴隸面前打他,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。

雖然她對自己還有些利用價值,可他對那女人同樣有用。她要鄧家家業,還不是也得靠他鄧意潮。

而且他伺候了她這麽多天,她肯定也習慣了,肯定再看不上別人。

他如今這般被動就是對她太好了。

他得等著那人來哄他。

保不定沒出兩天她就忍不住派人來找他,說是想見他。

屆時他再順勢勉強原諒她拿捏她一番也未嘗不可。

畢竟他們之前那麽快活,她肯定無法輕易舍下他。

想到兩人相處的細節,鄧意潮面上也緩和下來,委屈酸楚又變成了甜蜜。

“來人,將我屋子收拾了!”

鄧意潮環視滿地狼藉不禁有些心痛。並非心疼這些物件,只是想著這些東西摔碎了不如拿去送給何楚雲那貪財的女人。

浪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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